被遺忘30年的HTTP 402復活了？AI付費時代的x402協議全景解析

一個沉睡了近三十年的代碼，突然活了

1997年，HTTP協議裏預留了一個狀態碼：402。

意思是"Payment Required"——需要付費。但那時候根本沒人知道怎麼讓它工作。沒有合適的支付方式，沒有低成本結算通道，更沒有真正需要微支付的場景。於是這個代碼就這麼塵封了快三十年。

現在情況變了。穩定幣成熟了，Layer把鏈上交易成本壓到了可以忽略的地步，更關鍵的是——AI Agent出現了，它們真的需要自己付錢。

某頭部平台抓住了這個時機，圍繞HTTP 402推出了x402協議：讓AI或用戶訪問收費內容時，不用註冊、不用跳頁面，直接完成鏈上支付。聽起來像是個小功能，但背後牽扯的是整套正在重建的支付基礎設施。

這篇文章會拆開x402這套系統，看看協議怎麼設計的、基礎設施誰在搭、應用層誰在用，以及除了Meme炒作之外，有哪些東西是真的在跑。

協議層：給AI裝上「錢包+語言+身分」

x402不是單一協議，更像是一組模塊化工具包，解決三件事：

AI怎麼說話？ Google提出了A2A協議(Agent-to-Agent)，規範代理之間怎麼通信和交接任務。Anthropic搞了個MCP協議，讓AI能接入工具和數據。基於MCP，Google又做了AP2支付協議，讓AI按需調用服務並自動付款，兼容傳統支付和x402。

AI怎麼付錢？ 這是x402協議本身的核心功能。當AI訪問需要付費的API或內容時，服務器返回HTTP 402狀態碼，AI收到支付請求後，用USDC之類的穩定幣完成鏈上轉帳。整個過程不需要註冊帳戶，也不需要跳轉頁面。

技術關鍵在於以太坊的EIP-3009擴展。它允許通過籤名授權代幣轉帳，不需要支付Gas費。這解決了一個實際問題——AI錢包裏可能根本沒有ETH，但依然能完成USDC支付。

AI怎麼建立信任？ 正在推進的ERC-8004標準試圖爲AI Agent建立鏈上身分和聲譽系統。它會記錄代理的執行歷史和信任評分，幫助服務提供方判斷這個AI靠不靠譜。

簡單說，x402協議層正在搭建一套"語言+貨幣+信任"的系統，讓AI在沒有人類參與的情況下也能完成交易、協作和支付。這是整個生態能否真正運轉的第一步。

基礎設施層：誰在處理這些支付請求？

協議定義了規則，但真正讓它運作起來的是基礎設施。

全球分發網路：Cloudflare作爲雲平台巨頭，和某頭部交易所共同發起了x402基金會，並將協議集成進自家CDN節點和開發工具。它不僅提供全球分發能力，還支持"先用後付"的延遲結算機制，讓AI能順暢獲取資源再完成支付。

支付聚合器(Facilitator)：這是x402生態裏最關鍵的角色之一。它們負責幫AI代理完成"代付款→結算→廣播"的一系列鏈上流程。用戶或AI只需發起HTTP 402請求，Facilitator會代爲支付Gas、打包交易並完成鏈上廣播。

從數據看，某頭部交易所依然是最大的Facilitator，處理了超過135萬筆交易,覆蓋8萬買家。PayAI排第二，在Solana和Base等鏈上很活躍，累計交易額達28萬美元，用戶數甚至超過了某頭部交易所。其他像X402rs、Thirdweb、Open X402也在爭奪份額。

原生結算鏈：除了聚合器，還出現了專爲x402構建的區塊鏈。比如Kite AI，作爲首批將x402支付原語完全內嵌到底層的Layer1鏈之一，已經拿到了多家機構投資。它不直接處理支付驗證，而是爲x402交易提供執行與結算環境,支持代理通過標準化指令自動完成鏈上支付。

DePIN領域的Peaq也在扮演關鍵角色。這條專注機器經濟的公鏈原生支持x402協議，讓設備與設備、代理與代理之間能自動完成支付和結算。

協作層：Questflow算是代表項目，開發者可以在上面發布代理任務、設定價格、直接通過x402完成鏈上結算。此外還有AurraCloud、Meridian提供多鏈結算與托管服務。

總結：x402的基礎設施層在解決三個核心問題——請求怎麼發、錢怎麼收、不同鏈上怎麼快速落地。這決定了整個支付系統能不能真正跑起來。

應用層：到底有誰在用？

協議和基礎設施搭好了，但應用層動起來了嗎？現實情況是——落地項目還很少。

• Daydreams：正在打造一個以x402支付的LLM推理平台
• Heurist Deep Research：Web3原生的AI研究平台,用戶用USDC按查詢付費,自動生成多頁研究報告
• Gloria AI：借助x402實現按次付費的新聞服務
• Snack Money API：面向X、Farcaster等平台的微支付接口,圍繞身分和社交做小額支付與打賞
• tip.md：讓AI助手在聊天界面裏直接幫用戶完成加密打賞,USDC小費通過MCP+x402走完整支付流程
• Firecrawl：網頁抓取與清洗API,把網站轉成LLM可用的數據,通過x402做按調用付費

坦白說,x402的應用層還在摸索階段。功能性平台剛起步,還沒形成規模效應。得看誰能先做出真正能用、能付費、能復用的產品。

Meme狂歡：熱錢先到

隨着x402概念升溫,市場迅速出現了一批"蹭敘事"的原生Meme項目。最有代表性的是在Base鏈上發行的PING,上線當天市值就衝破千萬美元。

除了PING,社區裏還陸續冒出了"PENG"、"x402"等同名代幣。這些Meme目前不構成協議核心,但能提供關注度、熱度和早期資金流動性。

價格和熱度波動都很大。

冷靜點：x402還面臨哪些實際問題？

概念吸引眼球,但要真正落地,還有不少坎要過。

第一,缺乏真正可用的產品。大多數項目還在測試網或概念驗證階段,用戶體驗還很粗糙。

第二,技術棧復雜、整合成本高。x402涉及一套新協議,集成支付、籤名轉帳、代理通信等多個模塊,對開發者門檻不低。

第三,合規風險。主打"無帳戶、無跳轉支付",雖然效率高,但繞過了傳統支付體系的KYC/AML要求,在某些地區可能存在監管隱憂。

第四,網路效應還未形成。支付協議的核心在於生態協同,但目前接入x402的服務和平台不多,生態還沒形成自循環。

x402離"大規模使用"還有一段距離。從技術到真實落地,還有多個門檻需要突破。

參與視角：長期機會在哪兒？

從參與角度看,x402的長期機會更多在基礎設施和關鍵平台的布局。

基礎鏈和基礎設施：x402核心依賴EIP-3009、ERC-8004等以太坊生態標準,而Base是當前最主要的落地鏈,穩定幣閉環強、開發環境友好,有望率先孵化頭部產品。Solana在高頻支付上也有優勢,適合Agent微交易場景。

原生結算鏈：Kite AI作爲專爲x402設計的Layer1,以及PayAI、Meridian、AurraCloud等支付聚合器與服務平台,負責驗證支付、承擔Gas、對接API。一旦形成通用入口,價值會快速放大。

代幣端要謹慎。目前x402相關代幣體量小、波動大,很多Meme幣還停留在敘事驅動階段。真正具備支付落地或平台使用價值的項目,反而更值得關注。

業內聲音：Builder和KOL怎麼看？

市場聲音分化,一線Builder和KOL的看法值得關注。

Haotian指出,如今的x402熱潮大多由Meme炒作推動,但真正的"主菜"——技術落地與生態成型,還遠未開始。只有經歷市場篩選,優質項目才會浮現。把x402當短期炒作看,是看錯了整條賽道的邏輯與節奏。

Laobai從歷史視角指出,微支付不是新概念。從早期的比特幣、閃電網絡,到Nano、IOTA、BSV,幣圈曾多次嘗試推動小額交易應用,但始終難以大規模落地。x402的不同在於,它第一次找到了真正需要微支付的"主體"——AI Agent,而非人類用戶。

Danny則將視角拉得更高,指出x402背後更大的潛力是"機器經濟"的支付基礎設施。從鏈上知識協作、API經濟到AI驅動的DAO治理,所有這些M2M(機器對機器)交易需求,都天然需要一個無摩擦、無帳戶、可自動執行的支付層。

藍狐筆記從架構層出發,認爲Facilitator作爲支付驗證與執行的關鍵環節,正在成爲賽道最核心的基礎設施之一。PayAI、某頭部交易所、Pieverse等項目已經形成明顯競爭格局。

Zhixiong Pan提出一個長期問題：Agent能不能真正"持幣並支付"？這背後涉及私鑰托管、權限管理等關鍵機制。

總結：x402當前或許熱度有所波動,但在長期主義者眼中,它才剛剛進入真正的建設期。